纪要｜【北大文研论坛37】“古代中国的中西文化交流”学术对话会
5月29日下午，北大文研论坛第37期“古代中国的中西文化交流”学术对话会在北京大学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院如期举行。牛津大学教授杰西卡·罗森爵士担任引言人，北京大学考古文博学院徐天进教授担任学术主持，与谈人包括国家文物局宋新潮副局长，文研院访问教授、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许宏研究员，北京大学中文系李零教授，浙江省文物考古研究所方向明研究员等。校内外的专家学者们齐聚一堂，围绕中西文化交流的主题进行了深入讨论，并与现场听众产生了良好互动。
徐天进老师首先提到，此次杰西卡·罗森教授受北大“大学堂”讲学计划之邀来访，在校内进行了四场讲座，这四场讲座都是围绕中西文化交流的话题，列举了大量东西方的物质文化因素和艺术风格对比的例子，其中很多内容使自己深受启发。罗森教授多次强调不用“影响”而用“接触”这个词，是出于自己的考虑，她不希望指出文化因素一定是从某一方影响到某一方，徐老师认为这仍然是一个值得讨论的话题。讲座中也多次提到童恩正先生早年提到的“半月形地带”及其特殊性，是了解中西交流的关键。罗森教授在空间上以欧亚大陆作为一个大的背景框架，在时间上从公元前2000年直到汉唐，视野非常宏阔。
徐老师进一步说，李零教授的很多研究方向和罗森教授特别相像，《万变》《入山与出塞》中都有相似的细致讨论。李零教授在书中的观点中认为，中国文明从来不是孤立的文明，外来的影响是一个长期的问题。李零老师是从中国出发向外寻找，罗森教授是从西方出发向中国来，两者殊途同归，很有意味。李零教授提及了与罗森教授1990年的初识，以及与她共同调查的经历，罗森教授讲座中的用到的很多马家塬、阿尔赞地区的资料，都是两位老师一同考察时获得的。两位老师也在之后的交流中，纷纷提到了对考古遗址进行实地调查的重要性。
许宏老师谈及了对石峁和牙璋的看法，认为这个问题很复杂。牙璋的分布主要集中于中原、山东和石峁，他个人支持孙庆伟老师的观点，认为石峁对牙璋的利用方式较为特殊，应当不是原生的器型。但目前研究牙璋分布的最大困难，在于目前所见的大多数牙璋没有地层学信息，期待之后在关键地点能有科学发掘的牙璋出土。
谈及石峁遗址，宋新潮局长表示自己更加关注石峁遗址所发现的石质建筑，这是与中国传统木构建筑所不同的传统，体现着建筑材料选择的变化。石刻艺术的传统在欧洲可以追到迈锡尼文明，石峁也有类似的现象，这是值得我们注意的现象。无论如何，石峁的发现，对于我们解释中国历史进程都会有着重大的作用。
方向明老师认为，东西交流是个很大的话题，但东亚内部也有很多的交流和接触。就良渚、石峁和黄河流域的关系来讲，以所见的琮和璧为例，我们就可以看到我们之前觉得单向、直线的文化交流，在实际上可能更加复杂，有很多问题是我们现在无法解决的，在小的范围是这样，在大的东西方的交流中也会出现这样的特点。
对于青铜器的问题，许宏老师认同罗森教授早年就提出的想法，将中国青铜时代定义为青铜礼器时代，青铜礼器的使用和复合范的技术是中原的特征，“半月形地带”是“中原礼器圈”的外围，中原所吸收的只是西方所传来的青铜铸造技术而已。罗森教授对此表示赞同，并多次强调了中国在接受外来影响时的选择性，青铜器在中国已经被用作特有的用途，与原有的用途不同了。罗森教授同时指出，中国的青铜器与欧亚草原的青铜器有很大不同，中国的青铜器在很早的时候就含有铅，而西方则是晚期才出现含铅青铜。这可能与中条山地区所发现的共生矿有关，但更可能的原因是，中国更加富有，也愿意在铸造青铜器上花更多的时间。
宋新潮局长认为，中西交流的情况也是和中国自身文明发展的程度相关，中国历史上的几次大的文明交流都是在文明发展程度较高的时期。罗森教授也指出，中国自身的发展，会使更多的周边社会愿意与中国进行交流。
关于文献史学与考古学的关系问题，罗森教授介绍到，尽管西方学者也会受到诸如《圣经》、《伊利亚特》这些文献背景的影响，但西方学者中做文献史学的学者与考古学学者往往也是分开的。她认为，应该对出土文献进行利用，尤其是战国的文献应该多看。而针对考古学的作用是否是“证经补史”的问题，许宏老师笑称自己是不属于“疑古派”、“信古派”、“释古派”，而是属于“考古派”的。
参与对话的专家学者还就中国文字的产生与含义、人群流动的驱动力、二里冈与殷墟的关系等问题进行了讨论。场下的听众也就自己感兴趣的话题与在场嘉宾进行了交流。一位来自中国科学院的听众提出锶同位素的方法可以有效地对人骨本身所携带的信息进行提取，判断每个个体是本地的还是外来的。在场嘉宾纷纷表示锶同位素的利用应该有针对性的利用，比如礼县和马家塬两个遗址就可以一起考虑，或许对于解决人群问题能有一定助益。
对话的最后，徐老师总结到，罗森教授在今年8月和11月还会再来中国、蒙古进行进一步调查。中西文化交流这个话题的研究和讨论还没有结束，还需要进一步地进行讨论。
审校： 方笑天
责任编辑： 黄 轩